一眼瞬间

「难道躲在总部叫份麦当劳吗?」这是法国总统候选人马克宏团队在首轮投票胜选庆功宴后向传媒说的话。

马克宏在当晚发表15分钟的胜选宣言,然后带着团队成员直奔巴黎一间啤酒屋庆功,有人质疑他们不该表现得像已经成为总统,而马克宏认为这才是当下他们应该做的事。在他的胜选宣言中,称这场胜利为法国历史翻开了新页。但实际上,创造历史的不只是他,还有他未击败的对手勒庞,5月7日的第二轮投票,若没有选出史上最年轻的总统,就会出现首位女总统。这也是历史。

儘管所有的法国媒体都预测,马克宏将在第二轮投票中以超过20% 的得票率差距击败勒庞,包括社会党候选人阿蒙、共和党候选人菲永都已公开支持马克宏,但这毕竟还没有实现。马克宏首轮胜选后的表现凸显出他对政治缺乏经验,也对选战缺乏谋略,特别是在极右浪潮锋头正盛的当下,实在不该掉以轻心。

勒庞评价马克宏当晚的表现,称他完全是个脱离普通群众的「新中产阶级」。如同美国大选,法国大选中也有「铁鏽带」,月收入不足2,000欧元的群体中,勒庞支持率远胜马克宏,而得到19%得票率的极左派候选人梅朗雄,还未宣布支持马克宏,法国极左派与极右派都对传统建制与精英不满,如果梅朗雄支持勒庞,5月7日谁胜谁败还很难讲。

投票从来都不是理性的行为,政治常常凭的就是一眼瞬间,萨尔科齐当年胜选时在一间高档餐厅庆祝,从此被贴上奢华糜烂的标籤; 美国前总统小布殊被丢鞋的画面,也会永远成为他中东政策失败的象徵符号。

马克宏凭藉短短一年的竞选操作取得如此成绩,很大部分也因为搭上了反建制反精英的风潮,虽然曾经在奥朗德政府短暂入阁,但马克宏并非被归类为长久的建制派或政治精英,且主打反腐败及反对奥朗德,使他成为既反传统又不极端的安全选择。从首轮投票的得票分布来看,马克宏并未赢得所有法国人的心,他与勒庞的支持者城乡差距极大,前者在巴黎地区大获全胜,却在平均收入不高的乡村地区完败,政治版图被明确切割,马克宏仍然是精英的选择,而不是全民的选择。忘形的庆祝不但凸显自己的精英身份,也可能让支持者缺席第二轮投票,反助勒庞动员。

即使马克宏成功走完最后一里路,他仍然要面对愈来愈强大的「国民阵线」,而他的政治运动「前进」,还没有获得任何政治基础。法国脱离左右摆荡的政治格局后,进入了全球化与民族主义的意识形态竞争,极左与极右的政治合流有迹可循,马克宏要如何维持一条中间路线,将会面临很多挑战。